很庆幸,至今还没被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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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哪个市我就不说了,懂的都懂。
时间是 2006 年 6 月 28 号,高考结束。我们一群学渣,也没指望能考上大学。只感觉高中毕业就算成人,就能进入心心念念的社会,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于是,我们这群被老师称为害群之马的学混子,交了卷就勾肩搭背地去吃自助火锅。
那晚的火锅店,数我们这桌声音最大,叫得最欢。
喝到最后,更是脱了短袖,裸露着上身,嚷嚷着以后常联系,谁发财了别忘了带带兄弟。
现在想想,自己都感觉羞耻。
什么哥们兄弟,不过都是人生道路上的过客;只是他们恰恰出现在那段涉世未深的岁月里。
反正现在那群所谓的哥们兄弟里,我依旧保持联系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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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十几个人在自助火锅店吃到夜里一点多,直到服务员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出门的时候,几个喝大了的打车回家睡觉,其他人约着找个网吧通宵。
结果各大网吧坐满了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
我们找了几条街,才找到一个有空位的网吧。
是个有四台电脑的包间,包夜费也比较贵,四台电脑要六十块钱。
可我们七个人,四台电脑完全不够用。
最后有人提议,大家挤挤坐,用一台电脑放片,不想看片的玩游戏,这就完美地解决了机子不够的问题。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应该都清楚,网吧的后半夜,包间和角落的电脑,都是干什么的。)
于是,狭小昏暗的包间里,七个光着膀子、满身酒味的小伙子挤在一起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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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剧情可言的动作片,也就刚开始有点看头,随着兴致的慢慢消失,最后一切都归于索然无味。
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我最先感觉无聊,起身掏烟给他们散了一圈。
困了,回去睡觉。我这几天不回家。哥几个有空,咱继续喝。
对面打单机《冰封王座》的老于接过烟: 我也去你那睡会。
老于把电脑让给旁边的一个我已经忘记叫什么的人后,和我一起出了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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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是我现在唯一保持联系的老朋友,具体名字不提。
那晚我和老于离开网吧后,已经是两点多。小风一吹,酒精上头,只感觉全身燥热,索性光着膀子,沿着马路牙子往我住的地方走。
高中那会,我在学校附近租房住。
原因是之前初升高,我最后一场考试出了个小车祸,被三轮车撞断腿,导致缺考,没考上我们县高中,又不愿意复读。向来宠溺我、又望子成龙的老爸托关系把我送到市里,花钱进了全市最好的实验中学,上的还是重点班。
可我没想到,那竟是我噩梦的开始,真正的人生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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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初中时候,我一直都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日常表扬的对象。
可就因为高中是托关系进去的,哪怕我一再解释自己是因为缺考一门,并用日常考试成绩证明自己,可依旧被正规考进来的平价生看不起。
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外地人永远都是高价生
日常生活中的处处排挤,让年少气盛的我很不爽,终于在高一第二学期,我没忍住,在宿舍动手打了舍友。
这一行为直接导致我在宿舍住不下去,也彻底自暴自弃。
打我在外面租了房后,就和一群其他班的差生高价生结下情义,学会了看小说、上网打游戏、抽烟喝酒……成绩直线下滑。走上了一条和我原本期望的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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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租的房子在学校附近,再往北是环城河,河边有很大一片树林,那片树林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够密、够安静。
高二、高三那会,我经常独自在河边看小说,偶尔也和朋友一起在河边钓鱼、喝酒。
现在想来,若是那晚没和老于去河边,也不至于担惊受怕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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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和老于从网吧出来后,路过租房门口,原本是打算进去休息的,可想着这两天的高考,突然萌生了去河边走走的心思。
虽然我那时候也是差生,也没指望考上好大学。
可我之前毕竟也是优等生,在彻底学坏前,还是一个对未来充满规划的好孩子。
所以,我还是有想法的。
别看我下午在酒桌上笑得那么欢,其实我内心的苦没人知道。
就像我刚说这两天不回家,其实是我不敢回家。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回家,和向来宠溺我、望子成龙的老爸解释高考考砸了的事。更害怕自己进不了大学的校门,成为一个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的底层打工人
高考到来前,我从没如此焦虑过;可真正高考过后,所有的压力突然袭来。
然而后悔已晚,内心的焦躁,让我不安。
去河边吹吹风。我领着老于往河边走。
坝子上,我和老于吹着风,聊着未来。
老于,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老于吐了个烟圈: 能有啥打算,不行上个民办大专。再不行,考个驾照,跟着我姐夫跑大车。反正有手有脚,咋都饿不死。
我低着头没应腔,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彷徨。
就在我担心未来会和老于一样,上个民办大专,或者考个驾照、学个技术什么的时候,老于突然拉了我一把,指着不远处河边的树林。
瞧,那有俩吊毛打野战,咱打他们一顿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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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搬出宿舍,和老于他们玩一块后,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的学生打架,也是讲江湖规矩的。
在面对其他派系的混混时,我们不是你带人堵我,就是我带人堵你,然后摆下道,双方约定是单挑还是群殴,打完各回各家,谁也不告老师、告家长。
可对方要不是混世的,也有一套规矩。大多是上去踹几脚,扇几个耳刮子,再撂下几句狠话,然后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假如被打的不懂事,再告个老师、家长啥的,那就继续堵、打到服为止。
我这会心里正烦,听到老于的提议,脑子一热,看着远处树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直接率先冲过去,一脚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男生踹倒在地。
老于也跟了过来,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刀,抵住正要喊叫的女生。
别吵,敢叫就捅你。
等老于打开手机灯后,我们也看清对方的长相。
被我踹倒的男生有点面生,不是混世的。
而那个女生,则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叫刘婷婷,是我们学校高三复读班的班花,我们学混子经常口嗨的梦中情人,更是我的暗恋对象。
两人身上衣服整齐,老于口中的所谓野战,实际上不过是一对男女约会,搂抱在一起互啃。
眼看女的是刘婷婷,加上我心情正烦,便又对着男生踹了几脚,嘴里还骂着: 让你犯贱,家里出钱给你上学,你不学好,在这学人搞对象,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被打的男生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中间还试图起身反抗,可他那瘦胳膊瘦腿,哪比得上经常打架斗殴的我。
论打斗经验,他不行,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我们是混混,可也有自己的日常生活模式和体能训练。
像我跟老于他们,就是通过踢足球认识的。
为了更好地踢球,也为了更好地打架,在下晚自习后,我们都会约着围着操场跑步。基本是五千米,然后做引体向上、俯卧撑什么的,每天都要练。
因为做混混也不容易,你身体素质不好,打架是要吃亏的。
不过几分钟,男生被我打得哭爹喊娘,嘴里一个劲地求饶。
老于也在旁边不时踹几脚,嘴里说着高大上的话。
别看我们是混混,可我们打架都讲究师出有名,尽挑一些自己占理的话说。
等到男人被打得直认错,我们俩才停手。
刘婷婷从始至终站在旁边,不敢开口,脸上尽是惊惧的表情。
记住,以后好好学习,别光学人搞对象。
我又踹了男生几脚,撂下句狠话后,转头对老于道: 走,回去睡觉。
老于没动,反而猥琐地看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刘婷婷。
斌子,咱高中毕业了,你还没耍过对象吧。
老于的话若有所指。
可我还有起码的良知,和对法律的敬畏。
虽然我们之前经常打架斗殴,也偶尔被校保安和片区警察叫去训话,但那都是小事。
真正犯法违纪的事,我是不敢做的。
想什么呢,回去睡觉。
我最后的良知告诉我,有些事不能碰,碰了就真的无法回头。
咱俩睡有屁意思,你就不想睡她?老于指着满脸恐惧的刘婷婷,她不是你的暗恋对象吗?之前不还写过情书托人送她吗?今天可是你最后的机会。高考结束各奔东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老于说着,已经对刘婷婷伸出咸猪手。
刘婷婷想躲,却被老于用弹簧刀在脸上比来比去。
我这刀不长眼,划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刘婷婷直接哇地一声哭了: 你们放过我吧,我保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我忍不住上去拉老于,而旁边的男生则趁我们不注意,起身就跑。
边跑还边叫: 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喊人,打不死你们。
呦,还喊人?
这下我和老于来劲了。
说真的,从他丢下刘婷婷跑的时候,我俩都已经看不起他了,现在还叫着喊人来找场子,当下都笑了。
就他,还喊人?
妈的,这是没挨够。
当下,老于直接提着刀追了上去。
孙子,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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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是学体育的,也是当时我们那一伙人中最能打、身体素质最好的。
他最好的成绩是百米 11 秒多,还在我们市拿过奖。
虽然这会喝了酒,但并不影响他发挥。
没多久,老于就追上逃跑的男生,双方扭打在一块。
然而同样没多久,老于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手中的弹簧刀上都是血。
完了,完了,斌子,我好像闯祸了。他……他……
我至今都记得老于当时的表情。
惊恐中充满不安,无助又彷徨。
而我,从看到弹簧刀上殷红的血液的瞬间,唰地一下酒醒了。
这是出事了
老于平时就喜欢带把弹簧刀,没事拿出来吓人。
可真正动刀伤人,却是没有过。
我紧张地跑了过去,跑到老于和那个男生打斗的地方,就看到男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捂着胸口,嘴里出气多进气少。
我靠,打 120。
折返回来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打 120。
毕竟是人命
现在打 120,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老于带着哭腔道: 120 肯定会报警,我不想坐牢,我还年轻。
用他的手机打 120,打完咱跑。
当时我还年轻,脑子里只想救人,并没想过后续 120 救了人后,对方会不会检举我们。
可就算对方报警,说是我们伤了他,那最多算是伤人,大不了花点钱私了。
老于却紧握刀柄,一个劲地摇头,看向旁边刘婷婷的眼神透着凶狠。
斌子,我不能坐牢的我家里也赔不起钱。
我下意识地感觉老于要干蠢事,直接挡在刘婷婷面前: 老于,别傻。真弄死俩,这事大了。
那我能怎么办?等她报警抓我吗?老于的状态趋向疯狂,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子,斌子,你让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弄。今个不管咋说,也不能让他俩活着。
你就不怕警察查到?
老于更加疯狂: 都这样了,我还怕个毛咱学校又不是没死过人,每年都死几个,哪个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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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年左右的时候,我们那地方确实很乱,尤其是各大学校附近,每年都出命案,不是男孩被打死,就是女孩被虐杀。
然而案子是出了很多,真正查出来的却很少。可能是因为当时通讯不发达、路边监控也很少,很多案子都被压了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可案子多归案子多,落不到自己身上,谁都不害怕,反而会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现在真正要面临这些的时候,我还是混乱的。
说到底,当时的我,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小年轻,对很多东西,是充满敬畏和恐惧的。
眼看老于要动手杀了刘婷婷灭口,我慌乱中抱住老于的胳膊,和他争抢着弹簧刀。
老于,你听我说,这事不至于。咱和她说说,让她闭嘴就行。
要是她说出去了呢?
那咱不承认,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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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年,刚高中毕业的我,终究是年轻了些,有太多自以为是的想法。
而老于则为了他个人的未来,坚持要将刘婷婷灭口。
就在我们俩争抢刀子的时候,弹簧刀掉在地上。
对面,原本满脸惊恐的刘婷婷,突然把刀捡了起来,双手握着刀指着我和老于。
你们放过我吧,我保证今天的事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似威胁,又似哀求的口气,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还没什么别的想法,毕竟我的目的是不想再多一条人命。
于是,我让开一条路,示意刘婷婷快走。
老于依旧不依不饶,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当棍拎在手里,指着刘婷婷: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到家就报警
我……我可以捅他一刀。这样你总该信了吧。我也捅一刀,要是报警,我也会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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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婷婷的话,我瞬间惊呆了。
其实,不光我呆住了,连老于也呆住了。
我们俩愣神的时候,刘婷婷已经绕过我和老于,跑到倒地的男生面前,双手颤巍巍地握着刀,哽咽着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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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寥,寂静的河边,除了风声、水声,就是利刃刺穿肉体所发出的闷响。
漆黑的夜空下,我和老于两个大男孩,像是傻子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刘婷婷一刀一刀又一刀地捅着倒地的男生,每捅一刀,就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哭腔格外刺耳。
直到我和老于反应过来,跑过去,在刺鼻的血腥味下,一人一边地拉着刘婷婷。
够了,够了,人都死了。
我抢过刘婷婷手中的刀。
刘婷婷抬头,红着眼睛,带着哭腔: 现在你们该信我了吧。
老于麻木地点了点头。
刘婷婷却一反常态地看着我: 你也捅他一刀。
人都死了……
我指着地上断气多时的男生。
刘婷婷不依不饶: 我们俩都捅了,你不捅,要是报警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就没我的事好吧。
你这死娘们,想连累我吗?
亏我刚才还护着你。
早知道让老于一刀捅死你算了。
当时的老于,像木头一样,听极了刘婷婷的话,拿着我握刀的手,就往地上断气的男生脖子上扎。
斌子,咱还是兄弟不是?是的话,你就帮我这一次。扎了这一刀,以后咱就是亲兄弟。
我眼睁睁看着刀扎在死去多时的男生身上。
等那一刀扎下,我彻底绝望了。
我仿佛看到我的未来——一个灰色的未来,一个要在铁窗中度过的下半生,一个父母伤心欲绝的画面。
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哽咽着丢下刀。
老于也放下手中的木棍。
可就在我们俩打算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刘婷婷突然叫道: 咱还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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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也捅了,怎么还不能走?
我当时就毛了,又急又气。
那是一条人命,而我也只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孩子。
想到自己背上合谋杀人的罪,就莫名烦躁。
当时的我,只想赶紧离开现场,逃得远远的,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刘婷婷抹了抹眼泪,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他还在这呢,你们也不想被抓吧。
老于一拍脑门: 对啊,现场没处理呢。
虽然那时的我们都是孩子,但逃课上网的时候,香港电影没少看。
按电影的剧情,杀人后都是伪造现场,再清理痕迹。
只是我没想到,我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刘婷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在面对事的时候,竟然比我和老于都冷静。
或许,是因为她比我们大几岁吧。
刘婷婷是高三复读班的,已经复读了两届。按我们当时的叫法,她属于高五。
又因为个子高挑、长得漂亮,一直被称为复读班班花,是全校大多数男生的梦中情人。
只是原来她一直老实巴交,也没听说她搞对象什么的,所以她一直只是谈资,而不是我们这些学混子会主动撩拨的对象。
毕竟混混也讲规矩,我们从不主动招惹勤学苦读、老实巴交的同学。
可我从没想到,刘婷婷的老实巴交,竟然都是伪装的
那夜,我和老于像两个提线木偶,在刘婷婷的指挥下,从树林里找来长长的藤条,在李贺伟的尸体上绑上石头,然后我和老于一起拖着尸体游到河中间,任由他沉入河底,完成了毁尸灭迹的全过程。
等我们游回岸边的时候,刘婷婷正用河水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你们也洗洗身上的血。
我和老于清理血迹的时候,已经洗干净的刘婷婷又跑到方才出事的地方翻找,找出李贺伟的手机后,拆掉电池,连同老于的折叠刀一并扔到河里。
做完这一切后,刘婷婷又道: 现在四点多,距离天亮还一个多小时,咱们要抓紧。
抓紧什么?
老于的状态有点诡异,像恐惧,又像兴奋。
刘婷婷道: 找个树枝,把地上沾血的土都铲铲扔河里。然后点把火,把这周围烧一下。
火光会引起人注意吧。我傻傻地说道。
大夏天的,又是河边,谁在意?就算有人看到,也会以为是学生放火玩。
刘婷婷一边说,一边催。
她就动动嘴,却苦了我和老于。
夜色中,我们俩用手机灯一点点照着路,把所有沾有李贺伟血迹的土都撅出来,扔进河里;又找了干草,点了堆火。
等到火光冲天的时候,我们三人已经跑离河堤。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
可刘婷婷却说: 你们跟我回去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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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婷婷是我们学姐,又是我暗恋的对象,之前我就一直暗中关注着她。
我知道她也是在校外租房,所以从宿舍搬出来后,中途换了一次房,就是为了搬得离她近点。
要是过去,刘婷婷让我去她那里,我能高兴得跳起来。
可现在出了人命,加上她刚才近乎冷血的处理方式,让我既抗拒又害怕。
干嘛去你那?我那不行吗?
你那有锅碗瓢盆吗?你那半夜回去没人注意吗?住我那,至少不出门就能吃上饭;我那院里都是女生,睡得早,咱回去没人注意。
刘婷婷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率先往回去的小路上走。
老于抱着膀子,看着刘婷婷离去的背影,最后叹了口气: 斌子,我感觉她说得对。在她那躲着,吃饭不成问题。现在出了事,就算警察调查,也不会主动往她一个小女生身上查。
可她……
我还想劝劝老于,老于已经拉着我跟了上去: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想出事对吧。
16
夏季四五点的凌晨,天色已经渐渐放亮,我们不敢走大路,全程挑小路,像做贼似的来到刘婷婷租的房子。
那是在我隔壁不远的地方,学校周围村民的自建房。
在这件事上,仿佛全国都一样。
只要有了学校,周边的住户都会想方设法地扩建自己的房子,用于出租。
刘婷婷租的屋子和我一样,东、南、西三面是砖墙,靠北的那面是板材隔出的墙面,手按上去还能摇动,东边的墙上开了个小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泥巴路。
房间不大,九平米,里面勉强能称为家具的就是一张床和一个书桌。
床下放着两个行李箱,书桌周围堆满了书,旁边还放着一个电磁炉、一个烧水壶,还有一袋面、几把干面条,和一些蔬菜。
我和老于进屋后,刘婷婷就让我们俩转过去,自己用床单罩着换了身裙子。
换好衣服后,又麻溜地烧热水,等我们喝了热水,情绪慢慢平静后,刘婷婷突然用手按住北面的板材墙面摇晃。
那声音一起,刚看完片没多久的我和老于都一脸古怪。
这场景我们不是没见过,但都是在电影里看的。现实中实际操作,还真没有。
眼看我们俩一脸懵,刘婷婷压低声音道: 愣什么,叫几声,把隔壁吵醒。
我奇怪: 为啥?
老于最先反应过来: 傻子,这是让隔壁给咱当证人呢。就算警察查到李贺伟昨天给她打过电话,她也能说昨天夜里一直和咱俩在一块,没出去过。
好吧。
理是这么个理。
和杀人的罪名相比,三个人一起玩,只是道德问题,还上升不到法律的层面去。
而且学生群租房就是一个大杂院,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注意有什么人进出过,除非有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比如我们现在正做的……
当下,我、老于、刘婷婷三人一起推着隔壁的木质板墙,哼哼唧唧地叫着,不时还学着动作片里的台词讲两句。
直到十来分钟后,隔壁传来女生不耐烦的谩骂声: 几点了,小声点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