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拾荒老太领回家后续小说

我妈把拾荒老太领回家后续小说

作者: 法海翻起素贞

都市小说连载

都市小说《我妈把拾荒老太领回家后续小说主角分别是彬彬静作者“法海翻起素贞”创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如下:我妈是个超级圣下楼遛捡回来一个拾荒老太太: 静你房间的床你跟梁奶奶挤一三个月全家都感染了丙型肝除了因为当我就收拾行李住校去后梁奶奶病死在了我她的四个儿子堵着要我妈偿1从记事我就知道妈妈脑子不正但那时还没有圣母这个爸爸说她是假大九岁小姨送我一个任天堂的掌我爱不释邻居上初中的彬彬哥也想我护着不尖我妈趁我去上...

2025-08-07 04:50:54
我妈是个超级圣母。

下楼遛弯,捡回来一个拾荒老太太: 静静,你房间的床大,你跟梁奶奶挤一挤。

三个月后,全家都感染了丙型肝炎。

除了我。

因为当天,我就收拾行李住校去了。

后来,梁奶奶病死在了我家。

她的四个儿子堵着门,要我妈偿命。

1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妈妈脑子不正常。

但那时还没有圣母这个词,爸爸说她是假大空。

九岁时,小姨送我一个任天堂的掌机,我爱不释手。

邻居上初中的彬彬哥也想玩。

我护着不给,尖叫。

我妈趁我去上舞蹈课,把掌机连盒子送给了彬彬哥。

我回来哭闹,妈妈训斥我: 彬彬哥爸妈都在外地,他跟奶奶相依为命,多可怜啊。静静你什么都有,可不能跟小哥哥计较,咱要大度。

过了几天,我跟爸爸去早市转,正看到彬彬哥在卖我的掌机。

妈妈得知此事,捶胸顿足: 彬彬这孩子一定是因为家里太困难了,才会这么做。

她转身把刚发的奖金五百元,全塞给了彬彬哥。

我拉着她的衣角: 妈妈,这五百块,您可是答应给我买新的舞蹈服了

妈妈撇了撇嘴: 静静,你可不要学那些攀比的心思。旧的也没坏,还能穿

本来,我是领舞。

可是因为没买舞蹈服,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台名单里没有我。

后来,我就退出了舞蹈队。

学奥数不花钱。

我参加市里的比赛,拿了奖,得到了去北京参加决赛的机会。

路费一来一回要两千元。

妈妈皱眉: 等你们老师拿回比赛的考题,你做一遍也行吧?反正都是做题嘛,也没有必要现场做

我哭了。

妈妈更不悦了: 家里哪有闲钱,让你去北京挥霍啊

爸爸低声问道: 我那笔提成,昨晚不是刚给你?有三千呢,拿两千出来给静静……

爸爸话还没说完,妈妈伸手就推了他一把: 结婚的时候,就说好家里我管钱史永福,你这是想越权?

爸爸忙高举双手投降: 我就是……随口一问。

妈妈拿出一张大红证书: 你的提成,我捐了,捐给红十字会爱心项目了看,单位给我发了这么大一本证书呢

我看着妈妈,她郑重地把证书放在客厅显眼的地方。

那里,已经放了一排证书、奖杯。

记录着妈妈的种种善举。

我恨这些东西。

因为每一样,都是靠压榨我的利益和生存空间而得来的。

最新添置一本,是暗红色的硬壳证书——本市献血标兵。

2

我妈对献血这事儿,有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一年两次,雷打不动,仿佛那针头扎进去的不是血,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光她自己献还不够,非得拉上我爸。

我爸,史永福同志,一米七的个子,体重常年在一百斤上下浮动,瘦得像根风干的竹竿。

血站的人抽了指尖血一测,眉头就皱成了疙瘩: 同志,你这血红蛋白太低了,营养不良啊得先回家好好养养,多吃点肉蛋奶,达标了再来。

营养不良四个字,我妈听进去了。

第二天,我妈破天荒地从菜市场拎回来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家里餐桌上,素菜是绝对主角,荤腥是稀客,这两条鱼简直是天降横财

我甚至悄悄咽了下口水。

妈,晚上炖鱼汤?还是红烧?

我试探着问。

我妈没看我,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盆把鱼养上,语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慨: 唉,听到『营养不良』,我这心里就揪得慌。第一时间就想到彬彬那孩子了他爸妈都不在身边,跟着奶奶,日子肯定清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彬彬?

又是彬彬

那个早就把我掌机卖掉换钱的彬彬哥?

我忍不住提高声音,彬彬家根本不穷我亲耳听见他跟同学在楼下说,他爸妈每月给他奶奶三千块伙食费,还给他五百块零花钱我们家一个月才百块伙食费

胡说道

我妈猛地转过身,狠狠瞪了我一眼,史静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造谣了?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她转头就把两条鱼拎去了彬彬家。

回到家,她炒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就放了一个鸡蛋。

又拿出一盘玫瑰咸菜,滴了三滴香油。

盛了三大碗白饭。

妈您为什么啊?凭什么我们自己都没有鱼吃,要给彬彬哥?

……我妈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端起那盘西红柿炒鸡蛋,一转身出了门

妈你疯了吗?我急了。

我妈把西红柿炒鸡蛋也送给了彬彬哥家。

回来,她得意洋洋: 静静,你得到教训了没有?

我的眼泪,大颗滴在碗里。

爸爸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我妈因为刚献了 400 毫升血,脸色本来就有些苍白,此刻真的很像圣母。

她扒拉着碗里的白饭,语重心长: 静静,今天这个教训,我希望你能记忆终生。人要懂得分享,懂得奉献,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我看向我爸。

他沉默地扒着白米饭,头埋得很低,仿佛要把自己缩进碗里。

没过两天,我妈在单位下楼时,眼前一黑,直接从几级台阶上栽了下去——献血后的虚弱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足,身体终于发出了警告。

医院诊断: 低血糖、贫血,需要静养补充营养。

这下,可捅了善心的马蜂窝。

血站领导亲自带着果篮和那本崭新的献血标兵证书来了病房,握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的我妈的手,高度赞扬她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崇高精神。

慷慨激昂地说,我妈这种不顾自身、坚持献血的行为,是新时代的活雷锋,是全社会学习的榜样

报社记者也扛着相机闻讯而来,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我妈躺在病床上,虽然虚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面对镜头和话筒,她一扫病容,容光焕发,侃侃而谈: 这都是应该做的献血救人,功德无量我这点小病算什么?一想到我的血可能救活一个垂危的病人,我就觉得值呼吁大家都来献爱心……

记者们频频点头,笔下生花。

我和我爸像两个沉默的背景板,站在病房角落里。

我看着那本簇新的标兵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静静

离开医院,我爸忽然低声叫我,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做贼般的紧张,饿了吧?

我点点头,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

他拉着我,七拐绕,钻进医院后门一条小巷子里一个不起眼的馄饨摊。

昏黄的灯光下,热腾腾的蒸汽弥漫开来,带着久违的肉香。

老板,两碗鲜肉小馄饨

我爸的声音里透着一种隐秘的兴奋。

爸,你哪来的钱?

我惊讶地看着他。

家里的财政大权,可一直是我妈牢牢把持的。

我爸从口袋里小心地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嘘……小声点。单位……又发了一笔奖金,不多。这次,我没告诉你妈。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爸决定了,以后……得偷偷藏点。不然,咱爷俩真得喝西北风。

热乎乎、皮薄馅足的小馄饨端了上来,清亮的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诱人的猪油花。

我顾不上烫,舀起一个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鲜香的肉馅、滑溜的面皮、滚烫的汤汁……

那一刻的满足感,几乎要让我落下泪来。

一碗很快见底,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胃里有了暖意,连带着心头的憋闷也散了一些。

我看着空碗,又抬头看向我爸。

他正小口喝着汤,脸上是久违的轻松。

爸,我舔了舔嘴唇,再来一碗

我爸愣了一下,随即,我们父女俩在昏黄的灯光下,心照不宣地笑了。

3

那本刺眼的献血证旁边,是一张更大、更鲜艳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证书。

不用说,也属于我妈陶美莉女士。

大红底色,烫金大字,像一块烙铁,烫得我生疼。

那是我十岁那年的夏天,空气闷热得像蒸笼。

电视新闻里,反复播放着两个少年在水库溺亡的悲剧画面,还有家长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本是作为警示作用的新闻,却让我妈看出了不同。

她坐在沙发上,看得泪流满面,纸巾用掉了一大盒: 老史你看到没?那两个孩子……太可怜了如果……如果当时我在现场,我肯定能跳下去把他们救上来

我爸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可……可你压根儿就不会游泳啊……

我妈气结: 你……

第二天,我妈风风火火地跑去市游泳馆,报了个最贵的成人速成班。

那段时间,她像着了魔一样,风雨无阻地去训练,回来就跟我爸描述教练怎么夸她有天赋、有勇气。

几个月后,她不仅学会了游泳,还以令人咋舌的毅力,硬是考下了一张救生员证。

从此,她的善举有了新的舞台。

周末,水库边多了一位穿着大红泳衣、神情无比严肃的义务救生员——我妈。

她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目光锐利地扫过水面,随时准备为拯救生命而献身。

还真让她等到了机会。

一个跳水库自杀的小伙子。

我妈当时离得不算近,但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以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入水姿势冲了过去,硬是把那个一心求死的小伙子给拖了上来。

岸上掌声雷动,我妈浑身湿透,累得直喘,脸上却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圣洁光辉。

这事儿,自然又上了报纸和本地新闻。

镜头前的我妈,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神情却无比坚毅: 看到有人落水,我根本没想别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救人这是每一个有良知、有能力的公民都应该做的

她成了小城的英雄阿姨。

那张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大红证书,被隆重地请回了客厅的功德墙。

熠熠生辉。

故事本该到此为止,但是我妈并不满足于此。

小伙子是因为失恋而寻短见。

面对救命恩人,小伙子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是因为没有生育能力,才被分手的。

我妈的目光,投向了比她小 10 岁,正是适婚年龄的我小姨。

她甚至没正式征求小姨的意见,就兴冲冲地把小伙子带到了家庭聚会上,美其名曰认识认识新朋友。

小姨当时脸上的错愕和强忍的怒火,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小姨美丽,工作也好。

小伙子没有隐瞒,把她拉到阳台角落,告诉了她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实。

还没等我小姨说话,我妈又开口了: 哎呀,我们家思想很开明的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

她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替我小姨做了主,我妹妹更不在意这些她是个有深度、有爱心的好姑娘你们俩成了,以后要是喜欢孩子,领养一个嘛积德行善,多好

小姨炸了: 姐你疯了吗?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我妈一脸不解,甚至有些委屈: 我怎么是替你做主?我这是为你好人家小伙子多实在,情况都跟我坦白了没孩子怎么了?这说明他诚实我看他人品好着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挑什么?我这可是救了他的命,再成就一段姻缘,多大的功德……

功德?

小姨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陶美莉你的功德就是把我当成你行善积德的工具?你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眼里只有你那点可笑的『善心』你居然拿我的终身大事,去填你那永远也填不满的虚荣窟窿?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妈被妹妹的激烈言辞惊呆了,脸色涨红,我这是为你好不识好歹

为我好?小姨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得像刀子,收起你这份『为我好』我承受不起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姨的决绝超出了我妈的想象。

她没有再和我妈争吵一句,第二天就递了辞职信,收拾行李,买了最快一班离开这座城市的火车票。

临走前,她只冷冷地对我爸说了句: 姐夫,保重。

看都没看我妈一眼。

4

那个拾荒老太,不是我妈第一次领回家的陌生人。

我初三那年,陶美莉女士就带回来过一个男孩。

中考前三个月,家里气氛本该是紧绷而专注的。

然而,我妈陶美莉的圣母雷达再次启动。

他们单位会计的亡夫,有个前妻,留下一个 9 岁儿子健健。

会计重组家庭后,视健健为眼中钉,铁了心要把他送进福利院。

陶美莉女士听闻,圣母心瞬间泛滥成灾,直接就把哭哭啼啼的健健领回了家,像展示战利品一样推到我和我爸面前。

静静,以后你就有弟弟了健健,快叫姐姐

她笑容满面,仿佛完成了一项拯救孤儿的伟业。

我爸当时就懵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把我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美莉你……你这是干什么?领个孩子回家?这是闹着玩的吗?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妈一脸理所当然: 怎么打算?养着呗你不是一直念叨想要个儿子吗?不是老嫌弃静静是个丫头片子吗?这下好了,儿子给你领回来了高兴吧?

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我心上。

我猛地抬头看向我爸。

我爸更是如遭雷击,声音都变了调: 陶美莉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嫌弃静静是女孩?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儿子?你……你血口喷人

可我妈的圣旨已下,健健的存在,成了既定事实。

爸爸的否认,在我当时被重男轻女这根毒刺扎伤的心看来,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那天起,我和爸爸之间,悄然竖起了一道冰冷的高墙。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看健健的眼神里有热切,而看我时,则带着嫌弃。

我信了妈妈的话,开始疏远爸爸。

然而,更大的噩梦是健健本人。

这个 9 岁的男孩,绝非陶美莉想象中的小可怜。

他偷钱——先是几块零钱,后来是我攒了很久准备买复习资料的整钱。

他撒谎成性,打碎了花瓶说是我干的,弄脏了我的习题册,说是我自己弄的诬陷他。

最可恶的是,他精于挑拨离间。

他会在我妈面前可怜兮兮地说: 姐姐好像不喜欢我,总瞪我……

又在我爸面前告状: 叔叔,姐姐刚才骂我是野孩子……

……

我的房间,不再是复习的净土。

健健像个人形噪音制造机,在我复习时故意在门外拍球、尖叫、放刺耳的音乐,或者直接闯进来翻我的东西。

我关上门,他就拼命拍打哭闹。

我妈闻声赶来,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我: 静静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他这么小,懂什么?你关起门在搞什么小动作?

我的一切抗议和解释,在陶美莉女士眼里,统统变成了不懂事、小心眼。

中考前最后冲刺的关键时期,我在这种持续不断的精神摧残和噪音轰炸中,心力交瘁,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结果可想而知,我考砸了。

本来能稳上重点高中的我,离分数线,差了三分。

成绩出来的那天,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我爸看着成绩单,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又看看在旁边若无其事玩游戏的健健。

而我妈……

她破口大骂: 史静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考的?是不是心思根本没放在学习上?是不是偷偷摸摸谈恋爱了?我就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都歪了考成这样,你对得起谁?

这顿骂,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那晚的记忆是模糊而冰冷的。

只记得吞下那些白色小药片时,心里有种扭曲的解脱感——死了也好,死了就听不见噪音,看不见虚伪,不用再做那个不懂事、没爱心的碍眼女儿了。

是爸爸救了我。

他半夜不放心,来敲我的门,发现里面悄无声息,强行撞开了门。

看到我的样子,他发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凄厉的叫声: 静静

他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一把将昏迷的我背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

我迷迷糊糊,只感觉他的背脊硌得我生疼。

想吐。

爸爸的声音越来越远: 静静醒醒别睡爸在呢爸错了爸对不起你……

医院刺眼的灯光,洗胃管插入喉咙的剧烈恶心,让我短暂地清醒过来。

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爸爸通红的双眼。

没有妈妈的影子。

我用尽力气抓住爸爸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爸……你让我死吧……我活着……就是多余你们不是有儿子了吗……你去疼他……别管我……假惺惺……

我爸史永福,这个沉默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 静静我的傻闺女爸发誓爸对天发誓爸从来没嫌弃过你是女孩从来没说过想要儿子那是你妈胡说道胡说道啊你是爸的命根子爸错了爸太窝囊了爸没保护好你爸该死啊

他一遍遍地诅咒发誓。

涕泪横流。

5

几天后,一个陶美莉出差不在家的周末,我爸史永福做了一件他人生中最勇敢、最决绝的事——

他平静地帮健健收拾好他带来的几件衣服,无视他的哭闹和踢打,强行把他带出了家门,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他把健健送进了市郊那所管理严格的孤儿院。

并且,异常高效地办妥了所有寄养和监护权移交的手续。

我还记得那天傍晚他回到家的样子。

他把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响。

随即,他走到我房间门口: 静静,没事了。那孩子,送走了。以后,不会有人打扰你学习了。

我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爸爸怀里。

他说: 静静,差的三分,咱们交钱,我已经把钱给你妈了,你放心,你还是能上重点。

三天后,我妈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门被钥匙打开时,爸爸和我正坐在客厅里看以前的照片。

我妈脸上带着一种志得意满、仿佛凯旋归来的荣光。

她身后跟着两个拿着笔记本、相机的人。

老史静静你们看我把谁请来了

陶美莉女声的声音洋溢着兴奋和炫耀,

妇联的王主任,还有晚报的李记者他们听说了我们家收养健健这孩子的事迹,特别感动,今天特意来做个深入采访报道快,健健呢?让叔叔阿姨看看我们的小男子汉适应得多好她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一边眼睛在屋里四处搜寻健健的身影。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爸爸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慢慢站起身,面对妈妈。

健健呢?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送走了。

爸爸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送去孤儿院了,手续都办好了。

什么?

陶美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屋顶,

史永福你疯了吗?你凭什么?那是我带回来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要帮助的孩子你凭什么把他送走?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让妇联和记者来报道?你这是存心拆我的台毁我的名声毁我的功德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完全不顾还有外人在场,指着爸爸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两个陌生人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看戏般的微妙表情。

就凭这是我的家凭他差点害得我女儿上不了重点

我爸猛地拔高了音量,陶美莉你睁开眼看看看看静静中考考砸了是谁害的?她差点……差点就没了都是因为那个野孩子都是因为你这没脑子的『善心』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明天就去离

离就离

我妈被离婚两个字彻底激怒,失去理智地尖叫,你以为我怕你?史永福离这破家我早就不想待了房子存款都归我你净身出户

好我净身出户我爸斩钉截铁,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身边,紧紧护住,我什么都不要但静静,必须跟我走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我抬头看着爸爸紧绷的下颌和通红的眼睛,浑身颤抖。

在我妈歇斯底里的风暴中心,他像一座沉默的山,为我圈出了一小块安全的港湾。

哎哟喂陶大姐史大哥消消气消消气

妇联的王主任一看事态严重,赶紧上前打圆场,

这……这有话好好说嘛都是为了孩子好,是不是?健健的事……唉,送走就送走了,孩子可能也确实需要更专业的机构照顾。但离婚……这可是大事啊对孩子影响多不好冷静,千万要冷静

记者小李也讪讪地收起了相机,显然这场面已经不适合感人报道了。

我妈突然捂住脸哭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怎么敢离婚?

爸爸每月赚的钱,是她的五倍。

她的善心,每一分每一厘都需要爸爸的支持。

6

我妈带着哭腔开口了: 老史……老史你别冲动……我……我刚才那是气话……离什么婚啊……咱们这么多年夫妻……静静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求求你别离婚……

她甚至想去拉我爸的胳膊。

我爸身体僵硬,避开了她的手。

良久。

婚,可以不离。我爸终于开口了,但以后,各管各的钱。家里的共同开支,建立一个账户,每人每月往里打固定的生活费。其他的,谁也别干涉谁。你的『善心』,用你自己的钱去填别动家里一分一毫

我妈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都听你的建立共同账户我同意都听你的

此时,妇联和记者早已悄无声息地溜走。

爸爸没有迟疑,要求立刻交接账目。

当他把家里的存折、银行卡、我妈的工资条摊开在桌上仔细核对时,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一分钱……一分钱存款都没有了?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声音带着颤抖,陶美莉钱呢?我上个月才给你的两万块提成呢?还有你上上个月的工资呢?这才月初,你这个月的工资怎么也没了?

我妈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爸爸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都在晃。

我妈吓得一哆嗦,小声嗫嚅: ……捐……捐了……

捐给谁了?

就……就静静他们初中……有……有六个特别困难的贫困生……我……我看他们太可怜了……就……就资助了他们学费和生活费……她越说声音越小。

六个?名单呢?我爸厉声问道。

我妈磨磨蹭蹭地拿出一张纸。

我爸一把抢过,我也凑过去看。

当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张子昂。

那个坐在我旁边,每天变着花样穿最新款耐克、阿迪,用着最新款苹果手机,课间零食都是进口巧克力的同桌,张子昂?

张子昂?

爸爸显然也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他是贫困生?陶美莉你脑子被门夹了吗?他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

校长……张校长亲自给我的名单……他说这孩子父母双亡,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特别困难……我妈还在试图辩解。

——当然,她根本记不住我同桌的名字。

张子昂是张校长他亲外甥

我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他爸妈在南方做大生意他脚上那双鞋,够我们家一个月伙食费妈,你资助的『贫困生』,人家天天穿名牌

我妈狐疑地看着我: 静静,你别是为了帮腔你爸,又说谎了吧?

7

第二天,正好是中考后最后的返校日。

阳光刺眼。

我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张子昂。

他正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向周围的同学展示他脚上那双崭新得刺眼的 AJ 篮球鞋。

怎么样?帅吧?

他扬着下巴,声音带着炫耀,

昨天刚到的限量款托我爸的福,有个傻蛋给学校捐了一笔钱,指名道姓资助我,嘿嘿,这不,新鞋到手了

傻蛋。

我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低下头。

视线落在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边缘已经有些开胶的回力球鞋上。

这双鞋,还是去年我磨了很久,我妈才答应给我买的,打完折 48 块。

买鞋的时候,她不断数落我: 史静,你怎么这么虚荣?小小年纪就学会攀比了?鞋子能穿就行有那心思怎么不放在学习上?有本事,你跟人家比成绩去啊

傻蛋的捐款,变成了张子昂脚上耀武扬威的 AJ。

我的眼泪蓄满了眼眶。

那一刻,我暗暗发誓:

考上大学,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再回来。

以后,也绝不会给陶美莉这个女人,一分钱。

张子昂看到我在哭,他满不在乎地推了我一把: 穷鬼,你是羡慕哭了还是嫉妒哭了?要不,我那双旧的,两百卖给你?哦,我忘了,你这个穷鬼,两百都拿不出来

是的,同学们都叫我穷鬼,我也的确是穷鬼。

可是,我家双职工,我爸赚得比大多数人的爸爸都多。

但我依然是班里的穷鬼。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回家哭诉。

在我爸的支持下,我暗中联系了几个同样看不惯张校长作派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

我们小心翼翼地搜集证据——张校长亲戚享受贫困资助的名单、他利用职权采购高价劣质校服的回扣单据、甚至他小舅子承包学校食堂以次充好的照片……

这些蛛丝马迹,在我们带着恨意和执着的挖掘下,最终成为了一封沉甸甸的举报信。

寄给了市教育局的纪检部门。

很快,处理结果在电视上被公告了出来: 张校长因严重违纪被免职并立案调查。

当晚,市教育局的两位干部来到我家,带来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正是我妈当初资助出去的那笔钱:

陶美莉同志,感谢您对教育事业的关心。但鉴于资助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资格审核问题,这笔款项按规定退还给您家庭。希望您以后在奉献爱心的同时,也能加强核实,确保善款真正帮助到需要的人。

干部的话说得很客气,但看我妈的眼神,就是在看傻蛋。

我爸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连声道谢。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我,我们父女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是我们联手打的一场小小胜仗

我们相视而笑。

然而,我妈的声音马上传来: 那……那『十大好人』的评选……我的材料……

干部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解释: 陶同志,这个……评选委员会考虑到这次资助事件存在……嗯,程序上的瑕疵和不良影响,认为它不符合『真实、无私、透明』的评选标准,所以……您的材料这次没能入选。

轰——

我妈的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教育局的人很快告辞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爸爸看着手里的信封,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是你们……是你们干的好事

我妈猛地转身,揪住了我爸的领子,

是你们举报了张校长对不对?史静一定是你你这个白眼狼扫把星你怂恿你爸干的,是不是?史静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功德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评『十大好人』的机会

她歇斯底里,唾沫横飞。

爸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陶美莉你疯了吗?张校长贪污受贿,弄虚作假,不该举报吗?静静这是做了好事拿回了咱们家的血汗钱她这么勇敢,你居然骂她?

好事?放屁

我妈歇斯底里地尖叫,那是我的钱我愿意捐给谁就捐给谁用得着你们多管闲事?你们知不知道『十大好人』对我多重要?那是社会对我善行的认可是荣誉现在全毁了全被你们毁了你们这两个没觉悟、没善心、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们懂什么?

我爸轻飘飘地问: 你凭什么当『十大好人』?你对静静好吗?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善待

我妈皱眉: 我怎么不善待静静了?

我爸沉声道: 上礼拜,是静静的生日你这个当妈的记得吗?你给她买过一个鸡蛋吗?可你呢?你记得清清楚楚要去孤儿院给那些孤儿过生日,还特意订了蛋糕你对陌生孤儿比对你亲生女儿都好这就是你的善心?

我妈不耐烦地挥挥手: 静静不爱吃蛋糕过什么生日穷讲究

我冷冷看着这一切。

我爸继续说道: 还有小时候静静那个任天堂掌机她那么喜欢,你问都不问就送给彬彬那个小混蛋结果呢?人家转头就卖了你还巴巴地给人家送钱你的善心就是拿自己女儿的心头好去填那些无底洞吗?

我妈叉腰说道: 你还说这个?静静撒谎她就是那时候学会撒谎的

我拉了我爸一把: 爸,别说了。

我爸沮丧地倒在沙发里: 你是什么好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爱……静静过得那么惨……呜呜呜……

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哭。

我的心都要碎了。

8

我妈理直气壮: 静静怎么惨了?她从小有吃有穿,有爹有妈,她比孤儿院那些小孩,可幸福多了

我爸喃喃道: 你为什么……要拿静静跟孤儿比?你怎么不跟好的比?怎么不跟你们单位那些人的女儿比?她们的女儿,天天买新衣服,顿顿吃好吃的……咱家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你究竟为什么啊?

我妈被问住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爸粗重的喘息和我压抑的啜泣声。

我妈突然轻飘飘地说:

史永福,你,这辈子也就这点觉悟了。低级物质

噗——

我爸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轻飘飘的话抽走了所有力气。

下一秒,他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爸我魂飞魄散,扑了过去。

我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哭着拨打 120,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爸爸抬上车。

我跟着跳上车,紧紧抓住爸爸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自始至终,我妈就那样站在客厅的狼藉中,像个冰冷的雕塑,没有靠近一步。

诊断表明,我爸是急怒攻心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压抑导致的高血压危象。

他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第三天,他才醒了过来,脸色依旧灰败。

爸爸在医院住了七天,我妈没来看过他。

出院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我扶着还很虚弱的爸爸站在医院门口。

雨太大了。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爸出院了,雨太大,我们打不到车,你带着伞,打一辆车来接一下我们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我妈不耐烦的声音: 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让我伺候他吗?我没空自己想办法

说完,不等我反应,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了。

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最终在暴雨中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浑身湿透地回到了家。

推开家门,一股怪味而。

混合着霉味、汗馊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

沙发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太太,浑身湿透,把沙发都弄湿了。

她脚边放着一个同样湿透、沾满泥污的破旧编织袋。

不用问,我妈领回来一个拾荒老太太。

可能,是怕她淋雨淋坏了吧。

我妈正端着一杯热水递给老太太,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熟悉的、悲天悯人的圣母表情,声音刻意放柔: 梁姨,您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别怕啊,到了这儿就跟到家一样……

她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

看到浑身滴水的我和虚弱苍白的爸爸,她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一丝意外,只有被打扰了善行的淡淡不耐。

回来了?正好,

她指了指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的拾荒老太太,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施恩般的语气宣布,这是梁奶奶,我看她在桥洞底下躲雨,可怜见的,这么大年纪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以后,她就住咱们家了。

爸爸喃喃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是这个意思。

妈妈根本不理爸爸说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静静,你房间的床大,以后你就跟梁奶奶挤一挤。

窗外的暴雨,疯狂地敲打着玻璃。

沙发上,那个被称作梁奶奶的拾荒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怯生生地、带着点讨好地看向我。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重的、混合着垃圾堆和湿衣服的异味。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

愤怒?

不,此刻连愤怒都显得多余。

我异常平静。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再看我妈一眼。

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的爸爸,低声说: 爸,你先回房躺下。

爸爸的眼神一片死寂。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任由我将他扶回卧室,安置在床上。

他闭上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9

轻轻带上爸爸的房门,我走到客厅角落,拿起电话,拨通了 110。

声音冷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喂,110 吗?我要报警。有人未经允许,强行将一个身份不明的流浪人员带入我家,并要求我与其同住,可能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地址是……

史静你干什么?

陶美莉听到报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冲过来想抢电话。

我侧身避开,冷冷地看着她: 维护我的合法权益。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德林』。

警车闪烁的红蓝光,很快划破了雨夜的昏暗。

两名警察敲门进来,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气。

客厅里,陶美莉正给那个已经用我家浴室洗过澡拾荒老太太吹头发。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看看我这不懂事的女儿

陶美莉抢先开口,指着我就控诉,我好心收留这位无家可归的可怜老人,她居然报警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警察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客厅,落在我身上,又看向沙发上瑟缩的老太太。

是你报的警?怎么回事?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警察问我。

这位老太太,我指着梁老太,声音清晰,是我母亲从外面带回来的,身份不明。我母亲不顾我和我爸爸的反对,强行要求她住下,并命令我和这位老太太共用我的床铺。我拒绝,并感到人身安全受到潜在威胁,所以报警。

警察皱了皱眉,看向老太太: 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身份证吗?

一直低着头的老太太,突然噗通一声从沙发上滑下来,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对着警察就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行行好别抓我走啊我叫梁三妹我有身份证我是本市人我今年 72 岁了

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一个油腻腻的小布包里,摸出一张破旧的身份证,双手捧过头顶,

我……我有四个不孝子啊他们……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房子、钱,啥都没给我留我老了,没用了,只能捡点破烂活命……桥洞底下……又冷又湿……这位大善人陶菩萨收留我,给我口热饭吃,给我个地方遮风挡雨……我求求你们别带我走带我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啊我给大善人磕头给警察同志磕头

她说着又要磕下去。

警察赶紧把她扶起来,接过身份证看了看,又看向墙上那一排排刺眼的奖状、证书——优秀志愿者、献血标兵、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些荣誉显得格外讽刺。

警察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陶女士,警察转向我妈,语气严肃,这位梁三妹老人,虽然是她儿子不赡养的问题,但您这样贸然收留一个身份背景不明的老人,还让您女儿跟她同住,确实不妥。万一出点什么事,或者老人本身有什么疾病,您担得起责任吗?我们建议,还是联系她的家人或者送救助站……

不我不送

陶美莉立刻挺起胸膛,拍得震天响,警察同志我陶美莉说话算话梁姨这么可怜,我既然带她回来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给她养老送终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善心你们看,这些奖状证书,就是我的保证我绝不会亏待她求你们别带她走,给她一条活路吧

她指着满墙的功德碑,脸上满是骄傲。

警察们面面相觑。

最终,那位年长的警察重重地叹了口气: 陶女士,收留可以,但必须注意安全,保障老人基本生活。如果老人身体不适或出现其他问题,必须及时送医或联系我们,不能再给邻居或家人造成困扰。

他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几句,又转向梁老太,老人家,你也安分点,别给人家添乱。

哎哎谢谢警察同志谢谢大善人梁老太又作势要跪,被警察拦住了。

警察们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10

客厅里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梁老太压抑的抽泣和窗外哗哗的雨声。

我妈一下下轻拍着梁老太的脊背,脸上带着……像是胜利者的宽容,又带着点挑衅,看着我。

我没有再看她们一眼,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并不多的行李——其实在爸爸住院那几天,我就已经悄悄收拾好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几本重要的书,还有那张我爸偷偷塞给我的、存着他私房钱的银行卡。

我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到我爸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 爸,我们走。

我爸知道我要去哪儿,他立刻起身,脸色惨白地带着我离开了。

我买分进去的那所重点高中,可以住宿。

可是,等我们到了校办公室,那位负责安排住宿的老师,皱眉查了三遍,也没有发现我的入学信息。

她奇怪道: 你们确定,史静同学收到录取通知了吗?

录取通知?

我和爸爸对视一眼。

随即,他打通了妈妈的手机。

我摁了免提。

妈妈的声音带着快意: 哦,我没给史静交赞助费,我不能惯她这个毛病。考上了哪个,就上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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