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超人我变秃了我也变强了

岸野胜，或者说，刚注册英雄名“续骨刚”三十五天的C级英雄，正追着一个染了头黄毛的小偷在Z市破败的街道上狂奔。

“站住！

把包还来！”

岸野喊着，气息还算平稳。

这场景他熟，过去一个月干了不下二十回。

黄毛回头啐了一口，钻进了旁边一栋废弃大楼。

楼里杂物堆积，光线昏暗。

岸野毫不犹豫跟了进去。

他体质比常人强点，这种追逐不算什么。

眼看就要追上，脚下忽然踩空——一堆废弃的建材管子哗啦滚动。

他一个趔趄，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去，前方，是通往下一层、没有护栏的楼梯口。

“糟了！”

时间仿佛瞬间拉长。

失重感攫住了他，视野天旋地转。

完了，这下至少断条腿。

C级英雄因追小偷摔成重伤，这报告怎么写？

就在他脑袋即将撞上水泥台阶的前一瞬，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笼罩了他。

不是思考，更像是一种本能。

他的腰腹猛地收缩，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右手下意识地捞向旁边一根裸露的、生锈的钢筋。

“嗤啦——”手掌被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但下坠的势头止住了。

他悬吊在半空，晃荡了两下，脚下离地还有两米多高。

他松手跳下，落地时踉跄一步，站稳了。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黄毛都看傻了，站在楼梯底下，忘了跑。

岸野也愣了。

刚才那一下……怎么回事？

那种千钧一发间的反应，是他能做到的？

他低头看了看流血的手掌，又抬头望向那根救命的钢筋，位置相当刁钻。

自己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精准抓住它的？

“妈的，怪物！”

黄毛被他眼神一扫，吓得把抢来的女士手提包一扔，连滚爬爬地跑了。

岸野没去追。

他走到墙边，靠着斑驳的墙壁缓缓坐下，从磨破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边缘卷曲的旧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翻到最新一页，他写下：“第35天，追窃贼，废弃大楼楼梯失足。

差点摔死，莫名抓住钢筋，手掌划伤。

反应好像……快了一点？”

写完，他看着这行字，眉头微皱。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被持刀混混划伤手臂后，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大了一丝；上次被摩托车撞倒，除了擦伤，骨头没事，跑起来却感觉更轻快了。

他一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受伤后的肾上腺素作用。

可这次，太诡异了。

那电光石火间的应对，根本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

“又受伤了？”

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岸野吓了一跳，猛地合上笔记本塞回口袋。

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土黄色超人套装、顶着个光头的男人，手里拎着个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着打折的蔬菜。

是住在隔壁那个叫埼玉的邻居。

岸野搬来这破公寓一个多月，见过几次。

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据说也是个英雄，但没在协会名单上见过，大概是没注册的民间爱好者？

“啊，埼玉先生。”

岸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没事，小伤。

抓个小偷。”

埼玉的目光在他流血的手掌和鼻梁上那永远贴着的创可贴上扫过，点了点头：“哦。

小心点。”

说完，就拎着袋子，慢悠悠地往楼道深处走了，背影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定。

岸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羡慕。

这种普通的、不用担心哪天突然死掉的英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摇摇头，捡起地上的女式包，准备离开。

走到大楼出口时，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楼梯口。

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

---交还失物，去协会下属的诊所简单处理了手掌的伤口，岸野回到了他那间位于三井八幡松原1丁目的破旧公寓。

302室。

楼道里的声控灯果然又坏了。

他摸黑用钥匙打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一室户，家具寥寥无几，窗户玻璃上的裂缝用黄色胶带粘着，窗外是Z市典型的破败风景——被怪人破坏后未曾清理的建筑残骸。

他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二十西岁的脸，算不上英俊，但原本应该更有朝气一些。

此刻，镜中的人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阴影，脸色因为失血和疲惫显得有些苍白。

最让他在意的是，凑近了看，鬓角附近，似乎……多了几根若隐若现的白发？

他凑得更近，几乎贴到镜子上。

没错，不是反光，是真的白头发。

以前明明没有的。

“搞什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情愈发烦躁。

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吗？

C级英雄的任务报酬微薄，勉强糊口，还要应付这片区域时不时冒出来的低级怪人或者混混，精神压力确实大。

他从架子上拿起一罐便宜的开架护肤品，挖了一点抹在脸上，尤其是眼角和鬓角。

动作有些急躁。

他才二十西岁，可不想看起来像个大叔。

对着镜子叹了口气，他走出洗手间，瘫倒在唯一的旧沙发上。

手机响起，是协会发来的明日任务清单，依旧是一些抓小偷、调解邻里纠纷、寻找走失宠物之类的琐事。

翻到最后，才有一条稍微有点不同的：调查Z市边缘废弃工厂区域的异常声响报告，怀疑有低危险级（狼级）怪人活动，建议C级英雄组队前往。

“狼级……”岸野喃喃自语。

他之前独立处理过两次狼级怪人，一次是到处吐黏液的“垃圾虫”，一次是体型稍大的“狂暴鸽子”。

过程都很惊险，甚至可以说惨烈。

第一次他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第二次左臂脱臼，都是凭借一股狠劲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在绝境中突然爆发的力量才勉强获胜。

事后报告他只写了“击退”，伤势则自己硬扛了过去。

那种“爆发”，和今天在楼梯口的感觉，有点像。

都是在生死边缘……他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

怎么可能。

大概只是自己命硬，比较耐打吧。

他拿起笔记本，又翻看了之前记录的几次“意外”。

每一次记录，都对应着一次受伤和之后身体素质微不可查的提升。

“巧合，一定是巧合。”

他对自己说，合上了笔记本。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午，岸野根据任务指示，来到了Z市边缘的废弃工厂区。

同行的还有一个C级英雄，排名比他高几十位，名叫“铁盾勇次”，是个举着一面小圆盾，说话很大声的家伙。

“听着，新人！”

勇次用盾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响声，“待会儿跟紧我，看我怎么用这面铁盾把那藏头露尾的怪人拍扁！

你负责在旁边策应，别拖我后腿！”

岸野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习惯了。

C级圈子里，这种有点能力就自以为是的家伙不少。

工厂内部锈蚀严重，巨大的机械残骸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怪味。

异常的声音来自深处，像是某种沉重的物体在拖行，夹杂着低沉的、令人不安的嘶吼。

两人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

在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宽阔车间里，他们看到了目标。

那东西像是由废弃的金属零件、润滑油和某种黑色的黏稠物质糅合而成，形态不定，大致呈爬行状，体长接近三米。

它没有明显的头部，身体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发出嘶嘶的声响和刚才听到的拖行声。

狼级怪人，大概率是。

“哈哈，果然只是个狼级！

看我的！”

铁盾勇次大叫一声，举着盾牌就冲了上去。

怪物的反应极快，一条由金属管和链条组成的触须猛地甩出，带着破空声砸在勇次的盾牌上。

“铛！”

一声巨响。

勇次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骇。

那面他引以为傲的铁盾，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巨大的力量将他连人带盾狠狠拍飞，撞在后面的轮胎山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岸野的心沉了下去。

这力量，绝对不是普通的狼级！

那怪物“看”向了岸野，身体中央的裂缝张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尖锐的金属碎片。

它放弃了昏迷的勇次，朝着岸野快速爬来，沉重的身体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岸野转身就跑！

他不是傻子，勇次一个照面就倒了，他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把它引开，或者找到弱点！

他在错综复杂的废弃设备和集装箱之间穿梭，利用地形躲避着怪物一次次凶猛的扑击和触须抽打。

一根横扫过来的钢梁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砸在旁边的集装箱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飞溅的碎屑划破了他的脸颊。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他冲进一个相对狭窄的通道，想利用这里限制怪物的行动。

然而，他判断错了。

通道尽头是死路，一堵布满铁锈的厚实墙壁。

脚步声和拖行声在身后逼近。

岸野猛地转身，背靠冰冷的墙壁，看着那怪物堵塞了唯一的出口，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怪物身体中央的裂缝再次张开，这次，一道混合着尖锐金属碎片的黑色油污，如同高压水枪般向他喷射而来！

躲不开！

范围太大了！

岸野只来得及抬起双臂护住头脸。

“噗嗤！”

剧痛！

无数碎片如同霰弹枪般打入他的身体，冲击力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胸腹、手臂、大腿……传来被撕裂的痛楚。

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

力量迅速从体内流失，视线开始模糊、变暗。

他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血液一起涌出身体。

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在这么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像个垃圾一样……真不甘心啊……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那种在楼梯口体验过的、冰冷而奇异的感觉，再次降临。

不是瞬间，而是……凝固。

所有的一切，疼痛、声音、飞溅的油污、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彻底静止了。

然后，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出来，悬浮在半空，清晰地“看”到自己被钉在墙上的、破布娃娃般的身体，看到那近在咫尺、狰狞的怪物，看到那即将彻底夺走他生命的、凝固在空中的致命喷射。

以及，一个冰冷的、如同系统提示般的信息，首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濒死轮回，己触发。

剩余寿命：76年。

当前轮回：第1次。

时间，停滞在他死亡前，最后的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