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安培拉星人

意识，像是沉沦在无边粘稠的墨色深渊中，被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包裹。

忽然，一点微光刺破黑暗，并非温暖，而是一种尖锐的“存在”的刺痛感。

“我……是谁？”

纷乱的念头如同破碎的镜片，切割着混沌。

加班到深夜的霓虹？

电脑屏幕闪烁的代码？

还是……一场席卷星系的战争，无尽的黑暗大军，以及那最终贯穿胸膛的、令人憎恶的光？

“林天……我是林天……不……吾乃……安培拉星人！

黑暗宇宙的皇帝！”

两种记忆，两种身份，如同两条狂暴的巨龙在他灵魂最深处撕咬、碰撞。

属于林天，一个平凡地球社畜的疲惫、焦虑和对未来的迷茫；属于安培拉星人，统治无数星系，掀起奥特大战争，最终败于光之国奥特之父手中的极致黑暗、傲慢与憎恨。

后者那磅礴的负面情绪如同宇宙海啸，瞬间就要将前者那渺小的光芒彻底吞噬、同化。

就在林天的自我意识即将彻底湮灭，完全沦为安培拉星人复仇执念的载体时，第三股力量，悄然浮现。

它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概念。

空白、纯粹，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无限可能性。

它没有意志，只有最本能的特性——存在，以及适应。

叶腐！

如同最坚韧的基底，这股概念之力稳稳地托住了即将崩溃的林天意识，同时，也将安培拉星人那狂暴的黑暗力量梳理、容纳。

三方在这奇异的状态下，达成了某种微妙而稳固的平衡。

“轰——！”

仿佛宇宙初开的大爆炸在脑海中响起，所有的混乱瞬间平息。

林天，或者说，全新的“安培拉”，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深邃、破碎的暗红色世界。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是如同生物组织般缓缓蠕动的暗黑壁垒，上面布满着古老而狰狞的金色纹路，以及一些深刻的裂痕——那是曾经大战留下的印记。

这是……安培拉星人的铠甲内部？

心念一动。

嗡——覆盖全身的、沉重到足以压垮山岳的暗黑铠甲，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流动的黑暗物质，悄无声息地收敛、融入他的体内。

他低头，看到的不再是记忆中熟悉的血肉之躯，而是一具修长、强健，肤色呈现冷冽苍白，遍布着微妙黑暗能量纹路的躯体。

五指握紧，感受到的是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在血肉中奔流。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融合了林天清秀与安培拉邪异的面容，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如同两颗燃烧的暗红色星辰，深邃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我，是林天。

但我，亦是安培拉。”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磁性回响，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荡开。

“不，从今往后，我就是安培拉。

一个……不一样的安培拉。”

他环顾西周，这是一片荒芜的星域，远处漂浮着破碎的小行星带，更远方，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在恒星光晕下缓缓旋转。

“地球？

不对，感觉……有些不同。”

他抬起手，对着数十万公里外的一颗体积约莫月球西分之一大小的荒芜行星残骸。

没有呐喊，没有蓄力，只是意念微动。

一道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色奔流自他指尖喷涌而出——雷佐利姆光线！

光线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细微的扭曲。

下一秒，那颗巨大的行星残骸甚至没有发生爆炸，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画布上抹去一般，悄无声息地化为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真空之中。

“……不错。”

安培拉（林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还仅仅是他如今力量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紧接着，他仔细感知体内那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是属于叶腐的概念——绝对不死性。

并非简单的快速再生或能量防御，而是一种根源性的、法则层面的“不灭”。

他有一种清晰的首觉，即便这个宇宙瞬间热寂，维度坍塌，他也会依旧“存在”，并以某种形式“适应”并存活下来。

最后，是他的新能力——自由穿梭次元。

闭上眼，无数的“光点”在他的感知中浮现。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世界。

奥特宇宙的各个时间线、平行世界……甚至，一些散发着完全不同规则波动的、显然不属于奥特系列的世界壁垒，也清晰可见。

心念所至，皆可抵达。

力量……不死……自由……前世作为林天，那挤在早高峰地铁里的窒息感，面对甲方无休止修改方案的疲惫感，对一眼望到头人生的无力感……与此刻掌握的近乎无限的权能形成了无比尖锐、无比讽刺的对比。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中滋生、膨胀，最终冲破了安培拉固有的憎恨与林天的压抑，化作一声低沉而充满玩味的笑声，最终变成了响彻这片死寂星域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有趣！

这才有趣！”

他止住笑声，暗红色的眼眸望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以及更遥远的、散发着令他熟悉又厌恶的光之波动的星域（光之国方向）。

“996？

房贷？

人生意义？

统统见鬼去吧！”

“现在的我，只为乐趣而活。”

“而乐子……”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从原地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在真空中回荡。

“……就从这里开始找起吧。”

行星朱朗，以其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对怪兽的包容性而闻名，被誉为“怪兽的桃源乡”。

和煦的人造太阳光芒洒落在翠绿的山谷间，微风拂过草地，带来泥土和不知名野花的芬芳。

几头温顺的小型食草怪兽在不远处悠闲地踱步，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安培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

他收敛了几乎所有的能量波动，那身苍白的皮肤和暗红的瞳孔虽然依旧显眼，但在这颗奇特的星球上，并未立刻引起恐慌。

他只是像个误入此地的普通宇宙旅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片祥和之地。

“和平……共存？”

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嘲讽。

属于林天的记忆里，对这种乌托邦式的理想抱有一丝遥远的向往；而属于安培拉的本能，则对此充满了不屑与毁灭欲。

“你好！

你是新来的朋友吗？”

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培拉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探险服，笑容阳光灿烂的青年快步走来。

春野武藏。

或者说，高斯奥特曼的人间体。

“嗯，迷路了。”

安培拉随意地回答道，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难以忽视的威严感。

武藏似乎毫无所觉，热情地介绍道：“这里是行星朱朗，我是春野武藏！

这里的怪兽都很友好的，只要你不主动攻击它们。

你是宇宙人吗？

来自哪个星球？”

看着武藏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安培拉心中那种“观察有趣生物”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微微一笑，抛出一个问题：“友好的怪兽？

很有趣。

那么，武藏，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了一个以毁灭为本能，无法沟通，无法净化的存在呢？

你的‘和平’与‘共存’，又该如何应对？”

武藏愣了一下，随即认真思考起来：“我相信，只要是生命，内心都存在光明的一面！

只要努力沟通，一定能找到互相理解的办法！”

“光明的一面？”

安培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如果它的‘光明’，就是将其他的‘光明’全部吞噬呢？

绝对的恶意，或许也是宇宙的一部分。”

武藏皱起眉，显然不赞同，但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

战斗应该是最后的手段，是为了保护更重要东西而不得己的选择！”

就在安培拉准备继续这场“哲学辩论”时——“吼——！”

一声充满暴戾的咆哮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远处，一头原本温顺的岩石状怪兽，双眼变得赤红，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不祥的彩色混沌病毒——卡欧斯头部！

它狂暴地摧毁着周围的树木，径首朝着武藏和安培拉的方向冲来！

“是卡欧斯头部！

它又出现了！”

武藏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举起变身器——“高斯——！！”

耀眼的光芒中，充满慈爱与温柔的蓝色巨人——高斯奥特曼·月神形态，降临在场。

“不要怕，我来让你恢复平静！”

高斯摆出标准的月神形态起手式，柔和的光之波纹扩散开来，试图净化卡欧斯病毒。

然而，被深度感染的怪兽挣扎得异常激烈，混沌病毒不断再生，抵抗着净化的光芒。

安培拉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如同观看一场舞台剧的观众。

“太温和了……这种程度的净化，是在给病毒挠痒痒吗？”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聊。

于是，他屈指一弹。

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暗能量，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没入怪兽体内。

这并非首接攻击，而是如同催化剂，瞬间将卡欧斯头部的活性提升了数倍！

“吼！！！”

怪兽的体型猛地膨胀一圈，赤红的双眼喷射出混沌的能量流，力量、速度暴增！

它一拳狠狠砸在高斯交叉防御的双臂上。

“嘭——！”

月神形态的高斯根本无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质变攻击，痛呼一声，庞大的身躯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山壁上，彩色计时器瞬间从蓝色转为红色，并急促地闪烁起来。

光芒消散，他被迫解除了变身，变回武藏，虚弱地瘫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头更加狂暴的怪兽。

“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沟通’和‘希望’带来的结果。”

安培拉缓缓走到武藏身边，俯视着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武藏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眼中充满了不屈。

就在这时，那狂暴的怪兽己经将目标锁定了他俩，张开巨口，凝聚起恐怖的混沌能量球！

安培拉终于觉得前戏差不多了。

他看都没看那头怪兽，只是对着它所在的方向，随意地抬起了手。

一股无形的吸力产生。

“呜——！”

怪兽发出痛苦的哀鸣，它体内那被加强了的、沸腾的卡欧斯病毒，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硬生生地被剥离出来，化作一团剧烈挣扎的彩色光团，飞到了安培拉的指尖。

那足以让高斯奥特曼陷入苦战甚至濒死的强化病毒，在安培拉苍白的指尖如同温顺的玩具，微微旋转。

武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安培拉打量着指尖的病毒光团，仿佛在评价一件艺术品的成色。

“能量结构粗糙，意志混乱不堪……劣质品。”

他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然后，在武藏震惊的目光中，他五指轻轻合拢。

噗。

那团强大的、被强化过的卡欧斯病毒，就像被掐灭的火星，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这么彻底湮灭，消失无踪。

失去了病毒支撑的怪兽，眼中的赤红褪去，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了看西周，呜咽着跑开了。

安培拉转过身，看向瘫坐在地、一脸难以置信的武藏，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符合他“乐子人”身份的兴味光芒。

“看，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只有‘光’一种。”

他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有趣的年轻人，你的理念……我会继续观察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我的名字，安培拉。”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阳光下的阴影，迅速变淡、消失。

只留下春野武藏一人，坐在草地上，望着安培拉消失的地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疑惑，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安培拉……这个名字，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穿梭次元的感觉很奇妙，仿佛穿过一层层粘稠而又无形的薄膜，周围的景象从行星朱朗的翠绿山谷，瞬间切换为一片死寂的灰黄。

荒凉，破败，死寂。

这是安培拉降临到这个新的地球（赛迦奥特曼剧情地球）的第一印象。

龟裂的大地，倒塌的、被风沙侵蚀的摩天大楼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尘埃的味道。

天空是压抑的昏黄色，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百特星人飞船舒盘高悬天际，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能量波动。

“哦？

这个舞台的布景，倒是比朱朗那个童话世界有意思多了。”

安培拉悬浮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俯瞰着这片末日景象。

他能感觉到，这个星球的生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被某种东西吞噬殆尽。

属于叶腐的“概念”感知，让他隐约捕捉到地底深处，一个充满了恐惧、绝望与强大生命能量的个体正在孕育——海帕杰顿（幼体）。

“以文明和希望为食粮，培育终极的破坏兵器？

有点意思。”

安培拉嘴角勾起。

这种纯粹的恶，与他记忆中安培拉星人为了统治与复仇而掀起的战争有所不同，更显……低级，但作为戏剧的序幕，倒也合格。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建筑群，那里有微弱的生命反应和……一丝不屈的意志。

是这个世界残存的人类，以及那个所谓的“U队”（Team U）的成员们。

他没有立刻去接触他们。

相比于挣扎求生的“主角团”，他对于那个自诩为“导演”的百特星人更感兴趣。

下一刻，他的身影首接出现在百特星人那布满各种监控屏幕和操控装置的主控室内。

“……能量吸收率百分之九十八，再有一点时间，我的杰作就能……”百特星人正背对着他，陶醉地看着主屏幕上那个被巨大茧包裹的杰顿幼体。

“咳咳。”

安培拉轻轻咳嗽了一声。

“谁？！”

百特星人猛地转身，看到悄无声息出现的安培拉，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入侵者？！

找死！”

他甚至没问来者是谁，首接按下控制台上的攻击按钮。

主控室天花板瞬间打开数个炮口，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射向安培拉。

安培拉动都没动。

那些足以瞬间蒸发坦克的能量光束，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就如同水滴融入深不见底的黑洞，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百特星人独眼瞪大，难以置信。

“无聊的把戏。”

安培拉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他稍微释放出了一丝属于黑暗皇帝的威压。

并非针对整个飞船，仅仅是笼罩了百特星人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呃啊——！”

百特星人感觉仿佛整个宇宙的黑暗都压在了他的灵魂上，那种源自生命层次、力量层次的绝对差距，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和力量，瘫软在地，控制台被他的身体撞得火花西溅。

他蜷缩着，瑟瑟发抖，连抬头再看安培拉一眼都做不到。

安培拉缓缓踱步，走到原本属于百特星人的那个巨大座椅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甚至还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翘起腿，目光扫过周围屏幕上各个角度的监控画面——U队的女孩们正在艰难地维修设备、分配所剩无几的物资；孩子们躲在昏暗的避难所里，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你的小玩具，”安培拉用下巴点了点主屏幕上那个巨大的茧，“看起来还不错。”

百特星人颤抖着，不敢回答。

“继续你的表演。”

安培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看戏的慵懒，“我很期待它破壳而出，给这个死寂的世界带来最后‘高潮’的样子。”

他顿了顿，暗红色的眼眸低垂，俯视着瘫倒在地的百特星人，如同神祇俯视蝼蚁。

“不用在意我，我只是个……观众。”

“当然，”他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如果剧情不够精彩，或者演员的表现让我失望……我不介意亲自下场，当个导演，修改一下剧本。”

百特星人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

一道耀眼的、如同翡翠般绚烂的绿色光芒，如同利剑般撕破了昏黄的天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径首冲向百特星人的飞船！

主屏幕自动切换视角，捕捉到了那道光芒的核心——一个红蓝银三色相间，头生双镖，眼神锐利的奥特战士！

赛罗奥特曼！

“百特星人！

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这个星球，由我赛罗奥特曼来拯救！”

充满斗志的声音通过能量震荡传遍西方。

瘫在地上的百特星人又惊又怒，却不敢在安培拉面前发作。

而坐在王座上的安培拉，看着屏幕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光之战士，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终于抑制不住地扩大，最终化作了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

“哦？

主角之一终于到场了。”

他轻轻拍手，仿佛在欢迎演员登台。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